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茫茫雪夜之中,他孑然一人,于浩然天地中感悟日月轮转时的大道。
街道上空无一人,他的元神轻飘飘掠过那一片酒色声乐的高门屋瓦时,对上门缝中,少年警惕往外看的那一双乌黑眼瞳。
那才是他与祈怀月的初见。
就如同世上无数次与陌生人的对视一样,那本应该是再平静不过的一眼。
高门高挂的灯盏烛火中,有一个瘦弱的孩子,小心翼翼地从紧闭的门缝中跑了出来。
凡人看不见他的身影,诸承渊从来不抱过多的怜悯之心,更不愿被旁人打扰他的清静。
然而鬼使神差地,那一刻他的元神,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少年而停下,甚至下意识地为他遮挡了头顶的大雪。
少年在雪地中逃跑,如同一头濒死的幼鹿,想要爆发出身体中全部力量,逃离那处高门豪院。
然而少年人没有逃出几步,就被不远的仆人发现,强行抱了回去。
被人抱住的男孩似乎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,可是那双看似沉静乌黑的眼眸却仿佛燃着无比明亮,能让飞雪也为之融化的大火。
千载悠悠时光,诸承渊曾见惯世间傲骨之人的坚持被寸寸踏断,赤诚之人眼中的光亮被碾碎无光,抱薪之人最终死于风雪的无数幕惨象。
可剑尊从不动容,更从未动过哪怕一丝一毫拯救那些惨象之中的人的念头。
即使这对于修真界第一人来说,救人轻而易举得更胜拿起轻飘飘的鸿毛。
但就如同天地大道从不会共情凡人的七情六欲,为他人而动念一样,观渊剑尊的道心,在一切熟知或者不熟知的修士心中,都冷硬得胜过世间一切冰冷锋锐的道剑。
无人知晓,曾被所有人,哪怕是诸承渊自己都承认冰固不化的道心,在那一刻,为一个小小的少年人而触动。
于是,曾经高坐在云巅之上的观渊剑尊,第一次学习如何将观渊峰改造成冻不死人的程度,第一次在自己的洞府中为他人布置住所,第一次主动踏入红尘世俗,在那只缩在角落里,如同警惕得随时都会炸毛起来咬他一口的少年面前伸出手,将他的小弟子轻轻抱起。
太瘦了。
没有丝毫养娃经验的观渊剑尊,就如同所有踏上老父亲迷途,没有半点回心转意想法的新任父母一样,抱住扑腾的少年的那一刻,郑重想道。
他要将他的小弟子,养得胖一些。
观渊剑尊并不如何明朗的心中,只朦朦胧胧对以后的养娃生活多出了些许念头。
他要让他的小弟子尝尽世上一切最好的玉馔珍馐,穿上最好的锦罗绸缎,拥有最好的法器道术。
纵然他的小弟子会被养成世上最骄纵任性的小公子,可他是小弟子的师尊,只要他强一些,他的剑更强一些,他总是能护住他的小弟子的。
接下来的百年时光,观渊剑尊用尽他千年人生中不曾有过的温柔与耐心,养育他的小弟子,也前所未有地渴望着自己能踏入千年来无修者能踏入的飞升之境。
如同身后有一只穷追不舍的恶兽,养育了他的小弟子后,诸承渊不再敢在剑道上懈怠半刻。
直到曾经炸毛得连碰都不想碰的他的少年,主动落入他怀抱的那一天,诸承渊才终于能说道。
“怀月,除却我初见你的那一日,千年时月,我见俗尘凡世,都与见枯木铁剑无异。”
祈怀月的长睫微微颤抖了一下。
他自己都不知道,原来他存活于世,与师尊相遇,对师尊来说竟然有这么大的意义。
“师尊,那我以后,日日陪伴在您身边,您